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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翔】他说不爱

summary:表白被拒的菲利普。

 

“……开什么玩笑呢，菲利普。”翔太郎当时这样说。

菲利普还记得翔太郎当时的表情，那自然是说不上太好看的。是个有些皱巴巴的笑，嘴角上扬，眼睛半眯，那张好看的脸却凝涩着，一点也不像是在笑。

他说:“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菲利普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提前支走了小亚树和照井龙，让侦探社只剩下菲利普和左翔太郎面面对峙。空气简直像被灌足了铅水，沉重滚烫又漆黑——并且有毒。

侦探社氛围古怪起来。像被熬干而越发粘稠的药汁，像被风吹得半凝固的未成形巧克力。像被搞砸的厨房，似乎能闻到烧糊的气味。

药汁还是巧克力，已经完全分不开了。反正只是一团糟糕地令人反胃的东西，甜蜜也好苦涩也罢都难以下咽。暧昧又混乱，像他凌乱的心情。

事情开始的时候还不像这样，应当是更柔和些的。

起因很普通:菲利普又一次看了自己的书。

他该庆幸地球图书馆除他以外无人能进入，他的小心思全被写在书上。连菲利普自己都不知道的，“恋慕对象:左翔太郎”。

我原来喜欢翔太郎啊。菲利普若有所思，可是喜欢是什么情感？和检索的时候的情感、和完成案件的时候的情感一样吗？

他想不出来。毕竟他又分不清。

他又去翻那本叫左翔太郎的书，上上下下全部翻看了一遍——自然他是很早之前就已经看过一遍这本书的了，但他这次要看的目的不同。

“追加关键词，恋爱情感。”

很快地球图书馆给出答案。那本书没有名字，书封黑色带紫，又被粗重的锁链锁着，显而易见打不开。

虽然菲利普不知道翔太郎喜欢的人是谁，但他现在至少明确了一件事:翔太郎的确是有喜欢的人的。

是谁？是他吗？

如果不是他怎么办？

提到恋爱，这时候菲利普才想到他和翔太郎不待在一起的可能性。

如果翔太郎有了恋人的话，会发生什么？大概他过去和翔太郎一起做的事都会逐渐被另一个人替换，也无外乎是这样。

左翔太郎会有别人陪他去看风都塔，会有别人陪他调查，会有别人听他说话，会有别人喝他的咖啡。甚至他们会接吻，会做爱，还可能结婚。无论如何，他不再是翔太郎的不可替代，不是他独一无二的唯一搭档。翔太郎的绝对不再是菲利普。

那种事绝对不要!菲利普气冲冲离开地球图书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他想知道翔太郎到底喜欢谁。

“翔太郎，你有抱有恋爱感情的对象了吗？”菲利普站在半吊子侦探桌前，表情认真得像研究员。

“菲利普，你干什么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啊？”翔太郎一口咖啡没咽下去，呛得眼泪都流出来。

“因为我对翔太郎的事都深感兴趣。毕竟翔太郎是我的搭档。”菲利普很认真。他觉得自己也不算说假话，他的确对翔太郎的事都深感兴趣。

“非要说喜欢的人……等等，我干嘛要对你说这个啊!”翔太郎猛地站起来，帽子都歪斜下来，有些滑稽地挡住半边眼睛。“十七岁的小鬼就不要管那么多了!”

“翔太郎，我才不是小鬼！”

气氛闹哄起来，菲利普扑向翔太郎，带着私心捉住他的左手。翔太郎抵死不从，挣扎得很剧烈，像两个大号版幼儿园小朋友，把侦探事务所搞得一团糟。

事件以鸣海亚树子所长给了菲利普和左翔太郎一人一拖鞋结尾，于是，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菲利普在实验报告上写。

其实自那一天也没有过去多久，不多不少正整好五十天。

“翔太郎最近想找女朋友了吗？”这问题菲利普现在每天问一遍。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菲利普，老是打探我想不想交女朋友什么的。难道是因为亚树子和照井龙让你又感兴趣了？”翔太郎伸出根手指，摆在菲利普面前摇了摇。“也别那么盼着我找女朋友啊。非要说的话，等到我真的有女朋友那天，侦探社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辛苦了，菲利普。”

翔太郎站起来，摸了摸菲利普的头。

“为什么？有了女朋友就不会再回事务所了吗？”菲利普不明白。

“所谓恋爱啊，菲利普，”翔太郎一本正经地解释给他听。“就是要和另一个人携手共度余生的意思。那个时候，在事务所工作就行不通了。我可不想看到我的爱人为我流泪。”

“那么，那个时候翔太郎就会和某个女人站在一起，然后过一辈子吗？”

“过一辈子。身为Hard-boiled，认定了某人就不会再改变。”翔太郎笑着揶揄他，“菲利普，原来是你想找女朋友了？”

“才不是！”菲利普皱眉，他大声辩解，心脏处有水流漫上，透过血管被泵到全身。冰凉又泛麻，好像中了毒。他想告诉翔太郎他很难受，就是因为他的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受，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愤怒。菲利普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他不能站在翔太郎身边？翔太郎身边的位置怎么能不一直是他的？他们是两人一体的侦探，翔太郎也应该是他的。是他——菲利普——园咲来人——的。没人能抢走，左翔太郎是他的东西才对。他感觉有点委屈。

他幻想翔太郎被关在他身边，他有无数可以留住翔太郎的办法，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哪怕砍断手脚、锁上铁链，哪怕变成不死的怪物，哪怕再也不得见天日，他们也会永远在一起，像童话故事，从此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但是那样的话翔太郎还是翔太郎吗？菲利普不知道，他想不明白的事最近太多，似乎万事万物一和左翔太郎这个人扯上干系疑窦就偏生要呈指数倍增加。

翔太郎还在干笑，似乎是想要表现得更真情实感些，还用手擦擦眼角。那里本来就没有眼泪的，用力蹭也不过是蹭红了一片眼角，配上翔太郎的表情倒像是哭。似乎是尴尬凝固了场面，事务所里只有翔太郎干瘪瘪的笑声。没有人说话。

“我……”

菲利普想，当时他应该怎么做呢。

翔太郎希望他怎么做呢？

正解应该是哪一个呢？

不过答案大概是很明显的:他没有给出正解。自此他迎来了Game Over，没有重来的机会。

菲利普想过很久要不要告诉翔太郎。

他有试过旁敲侧击，这对于什么都不懂的菲利普来说实在太难，要他去揣测这人心还不如去检索关键词；可菲利普忍了太久，他总是需要答案，否则未免不能安心。

“翔太郎，你也该找女朋友了吧。”

左翔太郎很敷衍地摆摆手，端着架子在打字机上又输入行罗马音。“管得太宽了吧，菲利普。”

结果他最后还是没问到答案。

他想，翔太郎总该也是喜欢他的，他不在的那一年翔太郎失魂落魄，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好像灵魂也被恶魔一齐带走。如果不喜欢，翔太郎也没必要这样吧。菲利普这么想着。

他那时候只是看着翔太郎——也只能看着，不知为何，看见他那副模样，他却觉得好开心。

太好了，翔太郎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

这天氛围太好，他没忍住。风吹动风车，海鸥旋转个不停，像展翅飞翔，马上就要离开鸣海侦探事务所。他们又解决一桩案子，大获全胜。小亚树和照井龙黏在一起接吻。翔太郎回过头看他，挑挑眉递给他一只手。

然后他们回到侦探事务所，他偷偷去够翔太郎小拇指上的尾戒。他的手指的形状是很好看的，骨节明晰又颀长，再适合带戒指不过。翔太郎似乎愣了愣，大大方方地把手借给菲利普摆弄。

他的心情只和小亚树说过。他走下车库，留那三个人在楼上。走开不及三步他就停下，隔墙有耳，还有狂跳的心脏。本来数据人不应该懂这些的，都怪翔太郎教得太好，把这也教给他。

小亚树终于说话了。她问，“翔太郎，你对菲利普君到底是什么感觉啊？你爱不爱他啊？”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我也没有做什么吧？”翔太郎语气浅淡，飘飘然一句带过去。

“我就是想知道啦。好了，快说。”

原来是他搞错了。他站在一旁掩藏自己的身形，侧耳听见翔太郎说，“爱这个字眼……”

翔太郎好长好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继续说下去。语气理所当然，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当然爱菲利普啊，他是我最重要的搭档。”

到底还是不一样，原来是菲利普会错意了。

毕竟翔太郎肯定早就已经知道了。菲利普怎么现在才发现呢？

于是菲利普大笑起来，也像是要抛去什么东西、也像是要舍弃掉某部分的心脏样地没了命的大笑。没人见过这样的菲利普，大概连菲利普自己都没见过自己这幅模样。他笑得那么用力，捂着肚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连眼泪都笑出来，歪歪斜斜地往下淌，流个满面。

然后，菲利普开口。似乎是太累了，他边喘着气边慢慢一字一句停顿着说。

“最开始只是想吓唬你一下的，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吗？翔太郎，你流了很多汗哦。”

翔太郎不笑了。他走过去靠近菲利普，好像想拉他起来。

翔太郎向着菲利普递出手，镁光灯居高临下地照着他，尾戒闪着光，像是星星。

菲利普自己坐起来，他还在笑，声音却都有点哑了。翔太郎的手被晾在一边，等待三秒后怔愣地又被摆回原地。

菲利普笑得哭出来，眼泪还在滴答着，像是过分畅快了一样抽动着胸腔。还好他不是翔太郎所爱的人，翔太郎说他最讨厌看到恋人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样子。

不过他管那么多干什么呢，本来他就不爱翔太郎，他们只是在开玩笑而已。